即便如此,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不丹才组建了第一支国家队。1982年4月份在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举办的全尼泊尔足协杯(All Nepal Football Association Cup),是不丹国家队参加的第一次国际赛事。在那届赛事上,不丹国家队先是以1-3的比分输给来自中国的昆明部队队,接着又以同一比分不敌东道主尼泊尔。
两年后,在加德满都举办的南亚运动会上,不丹国家队输给了孟加拉国、尼泊尔和马尔代夫。后来不丹还到孟加拉国首都达卡、印度加尔各答和加德满都踢过比赛。
不丹国家队在五年时间踢了13场客场比赛,没有一场胜利,只是在1986年曾与香港廓尔喀队和尼泊尔青年队踢平。然而在那之后,不丹国家队突然从国际舞台上消失了长达12年之久。
对任何其他国家来说,像这样的失败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但不丹人淡然接受了结果。他们对待比赛的态度,就像2002年纪录片《另一场决赛》(The Other Final)中所描述中的那样——该纪录片讲述了全球排名最低的两个国家的足球队,也就是不丹和来自加勒比海的蒙特塞拉特之间的一场比赛。
那是受国际足联认可,不丹国家队踢的第一场主场比赛,从1982年以来,这个国家为此等待了超过30年。不丹以4-0的比分战胜了蒙特塞拉特,不过更重要的是,纪录片《另一场决赛》向世界展示了不丹的独特文化。
不丹在2013年的最后一场比赛是9月以2-5负于斯里兰卡,2014年没有一场A级赛,其国际排位在2014年12月跌至209位。但在2015年,不丹足球突然爆发。
不丹队在世预赛资格赛里面对斯里兰卡,在3月12日与17日的两回合比赛中,以1-0和2-1双杀对手,不仅报了在南亚锦标赛里的失利之耻,同时也因此杀入世预赛资格赛。不丹队最后竟能以四档球队的身份参加世预赛小组赛抽签,是因为其在三月底的国际足联积分排位上高于中国香港。
对斯里兰卡的1-0,是不丹足球史上第一场被国际足联承认的A级赛胜利。
不丹目前名气最大的球员当属10号前锋卓辰坚赞,他在资格赛击败斯里兰卡的主场比赛中独进两球,被当地人称为“不丹C罗”。
之所以这样叫他,是因为他实在太喜欢C罗,不论脚法、发型还是签名字体,都完全模仿C罗。今年他曾被泰国豪门武里南联看中,并前往该队进行了一个月的试训,最终因为球队名额限制而没有留下,未来他很有机会成为第一个走出不丹国门的职业球员。
在心性平和的喜马拉雅佛教徒看来,不丹国家队连续30年无一胜绩并非世界末日,他们认为足球运动关乎自我表达、传递快乐、参与,代表你的朋友、家人和国家——这些都远比任何比分更为重要。
不丹人看待足球的方式独一无二,植根于某种“幸福哲学”,这是其他国家的球迷很难理解的。
0-20输给科威特显然打击了不丹球员,但那场失利并没有摧毁一个新兴的足球国家。相反,它激励球队和支持者们不断尝试和采取措施,无论结果如何。这是因为不丹球员和球迷们看待比赛胜败的方式与世界其他国家的球员、球迷都不太一样。
由于受佛教影响,且不丹政府制定了“国民幸福总值”政策,认为人的精神和身体健康,以及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的健康比GDP更重要,不丹人对待生活有着独特的视角。
2018年世界杯预选赛,不丹国家队主场迎战中国队
不丹以悬殊比分惨败于卡塔尔和中国(比分分别是0-15和0-12),不过他们在主场仅0-3输给卡塔尔,0-1输给中国香港,3-4惜败于马尔代夫,竞争力与过去相比有所上升。
虽然连续输球,但不丹球迷仍然坚定地支持国家队,再次反映了这个国家的“哲学”:无论比分是多少,他们都会享受比赛。
狂热球迷,廷布当地球队宫殿队(Thimphu Palace)在谈到不丹国家队时,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自从我们战胜斯里兰卡以来,不丹足球取得了巨大进步。国家队每个周一和周五都会努力训练,就算他们没有比赛踢。国民幸福总值一直在上升,如果他们能赢球,不丹人民甚至会更幸福。”
在世界杯冒险之后,不丹明星射手Chencho Gyeltshen以租借球员的身份到泰国联赛踢球,还曾作为吉大港哈联的一员参加孟加拉国联赛,在7场比赛中打进5球。世界逐渐开始了解不丹足球。
不丹国家队队长Karun Gurung表达了不丹球员对足球运动的谦卑与热爱。
“我为国家队踢球已经超过10年,这支球队对我来说意味着很多。为了提升实力,我们一直十分努力地工作。没错,我们还没有达到一流球队的水平,但我们在进步。”
Hishey Tshering同样表达了谦逊的态度。
“当我们与中国、卡塔尔、中国香港和马尔代夫等强大对手较量时,我向球员们传达的信息不同。我告诉他们,绝大多数国家队都有自己的特征,例如巴西有桑巴足球,德国足球会让人想到组织和纪律等等。
现在到了不丹国家队寻找自己的身份特征的时候。
我知道对手的实力比我们强大得多,我们赢不了几场比赛,还很有可能遭遇尴尬,但无论比分如何悬殊,我们的球队永远不会放弃。
很多球队在0-3落后时,球员们就会垂头丧气,但让我感到自豪的是直到终场哨响起前,不丹球员永远会付出100%的努力。我认为这就是我们的身份特征——我们是一支不会退出的球队。”
2016年10月份,不丹在亚洲杯预选赛附加赛第二轮以3-1的总比分战胜孟加拉国,不过这支球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2017年,不丹国家队有更多的期待。
如果你看到不丹国家队的历史战绩统计(87场比赛,赢6场平7场输74场,进46球失326球),你很可能会很不满意。不过地理和经济方面的许多障碍导致不丹很难参加国际赛事——更遑论获胜,更重要的是不丹人看待比赛胜平负的视角跟绝大多数国家的球迷不一样。
在心态平和、珍视幸福感的不丹人看来,参加或观看足球比赛的每一秒都关乎自我表达,都能够让他们感受到快乐,参与本身已经超越了胜负。每个年轻的不丹男孩和女孩都能够在足球运动中寻找快乐,将某个破烂的场地称作他们自己的诺坎普、马拉卡纳和温布利。
这是足球运动真正特别的本质,也因此,无论国家队以多么悬殊的比分输球,不丹人都会将球员们视为英雄。或许我们也应当在生活中寻求像这样的幸福感——毕竟,足球反映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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